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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 英语在汉语方言中的渗透力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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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6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00fe270100ktq4.html?tj=1

外来语的渗透力有多强?

丁启阵



不久前在家乡,我约了女作家“台州佬”王寒和她的才子先生赵宗彪,还有我的两位日本留学生,到老同学吴浙宁的“未名”饭馆(饭馆虽然还没有名字,但在本地早已颇有名气)聚餐,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海鲜餐。餐后僻静处,我要求吴浙宁在商言商,让我把饭钱给结了。我说,因为这饭局是我发起的。但是,吴浙宁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打消了埋单的念头。他说:“我要是收你这钞票,我是狗生格(的)!”

“狗生”是敝乡的乡骂,普遍使用,含义恶毒。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愤怒至极的时候,常常使用这一句咒詈语:“某某狗生格!”而被骂“狗生”者,一定也会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跟咒骂者拼个你死我活。大致说来,敝乡的咒詈语“狗生”,相当于北方广大地区的“王八蛋”、“兔崽子”,比北京话的“丫挺”(丫头养的)要厉害得多。我如果坚持埋单,让吴浙宁是“狗生格”,那就太不仁义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狗生”是一个很土的家乡方言词语。

但是,最近我觉得,敝乡的这一个咒詈语,可能不是本乡历史上传承下来的,而是从外国舶来的。狗这种动物,在中国文化中虽然地位一直不高,骂人话里也经常用得着“狗”字,例如“狗眼看人低”、“猪狗不如”、“狼心狗肺”。但是,“狗崽子”或者“狗娘养的”之类说法,历史并不悠久,不像是祖传的宝物,更像是来自英语的“the son of bitch”。

联系历史、语言情况看,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江浙沪一带,旧中国时期深受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浸染,语言上接受了不少西方语言尤其是英语的影响。词汇中就有不少来自英语的外来词,例如:那摩温(工头,来自number one)、拉四卡(末班车,来自last car)、司的克(文明棍,stick)、水门汀(水泥,来自cement)、盘铃(轴承,来自bearing)。许多人知道,曾是十里洋场的上海,方言里有不少这一类外来词。

其实,上个世纪,英语在中国的渗透,何止十里洋场的上海,它早已经渗透到上海附近的许多中小城市,乃至穷乡僻壤。敝乡位于浙江东部,介于宁波和温州之间,距离上海有三四百公里的距离。我生于斯长于斯,直到弱冠之年负笈北上,这才离开家乡。在离开家乡之前,我知道,即使是一天学也没上过、一页书也没有念过的乡下人,嘴里说的,也是“水门汀”、“盘铃”之类的外来词,而不是后来的普通话词语“水泥”、“轴承”。

儿时在本村祠堂改作教室的小学里念书,课余喜欢打乒乓球。乡下没有像样的条件,我们便放下活动黑板当球台台面,两块砖头上搁一根木棍或竹竿就是网子了,拿黑板擦当球拍,“你推挡呀我抽杀”,乒乓大战就开始了。

乒乓运动中,有一个词,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字怎么写。那就是擦边球,我们管它叫“克取”(拼音kequ)。“克”有点像“揩”的音变,“擦脚布”敝乡叫“揩脚布”,读音是“克脚布”;“取”,像是“处”的方言读音。但是,连起来是“揩处”,有点不伦不类,指“地方”的“处”字,敝乡方言基本上是不用的。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擦边球的“克取”,有可能来自英语的catch!

一种文化接受另一种文化的影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一种美好的理想或者说愿望。实际情况,通常是精华和糟粕一同吸取的。黄色在我国原本是最尊贵的颜色,但现代汉语中“黄色”却又有了肮脏下流的意思。肮脏下流的“黄色”,据说来自出卖耶稣的弟子犹大所穿衣服的颜色。这是一个不少人都知道的例子。现在,我又给增加了“狗生”这个例子。也许有人会说,外来词语无所谓精华糟粕,只要吸收进来之后能够增加汉语的丰富性和表现力,就是好的。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201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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