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11月2日消息,最近,一篇题为《惊了!宁波话竟有七个声调?奉贤方言偒(dàng)傣(dǎi)话笑了……》的文章在朋友圈流传开来。这篇文章认为,宁波话单字调多达七个,学习难度奇高,难度“噩梦”级;但和上海郊区奉贤的偒傣话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文章称,偒傣话的元音多达20个,全世界最多;而使用偒傣话的居民,是“古代百越民族”的直系后裔,语言上保留了百越的“侗傣语系”口音词汇。
七个声调的奥秘
七个声调?比起普通话的四个声调,宁波话居然有七个声调乍看起来非常惊人,不过以之作为宁波话难学的理由,却经不起推敲。
文中以啧啧称奇的口吻强调宁波话声调多达七个,但是在江浙地区,七个声调一点都不特殊。七到八个声调是主流吴语的标准配置。大部分吴语的声调格局都是按照声母清浊分阴调和阳调,再配上平上去入四声,即得八个声调。
看似声调很多,但是实际上由于一个声母基本上只能和阴调或阳调搭配,入声又和平上去三声在元音、时长、韵尾方面有区别,实际上声母韵母相同的条件下,多数吴语只会有三个对立的声调(例:刀岛到;陶稻盗)。比起普通话声韵相同还可以有四种声调(例:汤糖躺烫)可说声调负担的辨义功能要轻一些,和广州话声韵相同的情况下最多可达六种声调(例:诗史试时市事)更是小巫见大巫。 广州话九声六调,声调体系复杂。本文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这八个声调在很多吴语中又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合并,最常见的合并是阳上调和阳去调合并(例:稻=盗),所谓宁波话的七个声调就是这种情况。这种类型的吴语分布极广,从苏南的常州到浙南的丽水都有七个声调的吴语。
显然,七个声调并不构成宁波话难学的理由,更不可能是宁波话硬的原因——素以软糯著称的苏州话也有七个声调。无独有偶,网上也颇有苏州话声调数量多所以才婉转动听的说法。苏州吴江地区的部分吴语则有十个以上的声调,为汉语方言中最多,但是其实也只是在清浊之外又根据声母送不送气分组而已。
可能更加尴尬的是,当代宁波话的声调并没有七个。
1992年《当代吴语研究》中的宁波话,声调只剩五个。 出版于1928年的赵元任先生的《现代吴语的研究》中宁波话尚有七个声调。不过作为一种变化较快的吴语,当代的宁波市区话和上海话一样,都属于吴语中声调较少的一类。除了阳上阳去合并外,阳平也和这两个声调合并(陶=稻=盗),阴调类的阴上和阴去也发生了合并(岛=到),总共五个声调。
显然,宁波话的声调在吴语中不算多。实际上对于江浙人来说,宁波话并不算难学难懂。大量人口为宁波移民后裔的上海对宁波话更不陌生,至今上海不少祖籍宁波的高龄老人仍然说宁波话或者宁波口音浓重的上海话——他们和其他上海人的交流并不存在严重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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